文/广州复大肿瘤医院总院长 徐克成
我们说，癌细胞是“坏孩子”，癌症就是“黑社会”。如同有坏孩子存在，不一定形成也不一定马上形成黑社会那样，从癌细胞产生到癌瘤形成，并非一朝而就。明确这一点，就可以知道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预防或延缓癌症发生。
上世纪70年代初，我在江苏南通大学工作。一天从上海开会回南通。那时上海到南通的交通主要靠轮船。wo从南通港上岸时，已是半夜，好不容易找到一辆人力三轮车。上车后，发现车子走得很慢，踏车的是一个老人，他对我说：“对不起，今天没有力气。胃病发了。”wo问他什么胃病，他说：“好多年了，没有钱，从来没有查过。”老人一直送wo到家门口。我说：“你有空来医院，我给你做个胃镜吧。”看他有些迟疑，wo补充说：“不要紧，不要你的钱。”
一个多星期后，wo为老人做了胃镜，发现胃窦部一大块糜烂。我在局部取了活组织，病理检查显示“高度不典型增生”。这是一种癌前期病变，我要他住院手术。他没有同意。6个月后，wo将他找来，复查胃镜，发现原先糜烂处出现浅溃疡。活检找到癌细胞。这是早期胃癌。老人依然不愿手术。我给他开了一些胃药，加上维生素B2和叶酸口服。此后几年内，他每隔三四个月就来找wo为他检查，我们成了朋友。他的胃内病变没有明显加重，有一次检查发现溃疡“愈合”了，局部活检未找到癌细胞。后来wo离开南通，与他失去联系。直到10年后，wo回南通，找到已经70多岁的老人。看起来他精神尚好。给他查了胃镜，胃内溃疡已达3 厘米大小，已是典型进展性胃癌表现，但其他检查未发现肝、肺等器官转移。wo花了好大力气劝他手术，他接受了。几年后，老人去世了，据说是死于“中风”。
癌细胞转变是一个多步骤过程
正常细胞突变为癌细胞，是一个多步骤过程。一般先发生轻度不典型增生，到中度、重度不典型增生，再发展到原位癌，其间需经历数年到几十年(图1)。这一癌前过程在不同的癌历时不一，例如宫颈I级原位腺癌到III级原位癌形成需6-10年；乳腺异型增生到原位导管癌形成经历14-18年；结肠腺瘤形成需经历5-20年，再发展到癌还需5-15年；前列腺癌发生前有30年以上慢性过程；吸烟者发生肺癌前有20-40年的潜伏期；食管癌、膀胱 癌和头颈部肿瘤一般也在20年左右才形成；非黑色素瘤性皮肤癌的发生可能经历40-50年的过程。
图1 从癌前期病变发展到原位癌再到侵袭性癌的过程、大致所需时间
CIN：原位腺癌;CIS：原位癌;DCIS：原位导管癌;TIS：原位移行细胞癌
(引自Nature Cancer Review 15 Nov 2012)
癌细胞形成后，一般每4周分裂一次，即一个变成2个，12周后变成4个，如此类推，一年以后大概有4000个，两年以后将达100多万个。癌细胞很小，10万个刚刚肉眼可以分辨，100万个只不过比针头大一点。当癌细胞增加到10亿时，瘤体积才有葡萄大小，此时通过超声、CT才可被查出来。如果肿瘤有高尔夫球大小，癌细胞数往往有1000亿，一般已经历3年以上了。在临床上常见的肿瘤如果达拳头甚至西瓜那样大，重量达1公斤以上，这种肿瘤至少已长了四五年了(图2 )。
图2 癌肿生长过程
胰腺癌被认为是预后极差的癌症，转移是死亡的主要原因。但即使是这样“恶性”的癌症，并非一开始就是那么凶猛。权威杂志《自然》(Nature)在2010年发表了一篇来自John-Hopkin大学的研究，作者研究了原发性和转移性胰腺癌的基因组学，发现从细胞突变发生到形成非转移性癌细胞至少需10年，到癌细胞获得转移能力，还需至少5年，此后平均两年内患者死亡。
结束语
我的肝肿瘤在手术时已有核桃大小，可能有上百亿癌细胞了。如从1998年首次在超声上发现“血管瘤”算起，也有8年了。看来我的癌肿长得是比较慢的。正是因为“慢”，在PET-CT发现我的“红色”病灶后，凭我的专业知识，wo就断定，我的癌是“胆管性细胞癌”，因为只有这种癌在初期生长缓慢。
专家简介
徐克成教授、主任医师、博士生导师，广州复大肿瘤医院总院长，国际冷冻治疗学会前主席，国家"白求恩奖章"获得者，中国“时代楷模”，广东省生命之光癌症康复协会主席，第五届中国道德模范提名奖获得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