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练手，他常常买回一些猪心、猪肝、猪胃来缝缝补补，苦练做手术时打结的本领。闲暇时在家里，他手上也常拿着袜子拆了又缝，边看书边用线打结。

 

平时还要苦练憋尿、挨饿。做手术时，10多个小时不吃不喝、不上厕所。外科医生的工作无疑显得特殊而神秘。为了解开这个谜团，我们走近了知名外科医生李朝龙，他是五脏整体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，南方医科医院首任肝胆外科主任，现为广州复大肿瘤医院的荣誉院长。

 

近日，他成功地从一个11岁的女孩身上摘除了一个重达30斤的肿瘤，再次成为业界关注的人物。

 

 

文、图 广州日报 记者 何涛 实习生王重远

 

李朝龙年过六旬，身材不高，衣着整洁，打着领带，不苟言笑，显得严肃而稳重。

 

“一般人都有些怕wo，因为我说一不二。”对待工作，他原则性极强，这也是旁人惧他三分的原因。

 

李朝龙最近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是因为他从一个11岁女孩身上摘除了一个重达30斤的肿瘤，引发圈内关注。

 

一手抱30斤肿瘤一手切割

 

小女孩名叫冰冰来自黑龙江，四年前她的卵巢长了一个肿瘤，看着瘤子越来越大，仿佛要撑破肚皮，家人曾带她遍访名医，但都说没得治。冰冰老家的村支书看了央视《焦点访谈》后建议他们来广州复大肿瘤医院就诊。

 

在看过片子之后，李朝龙说，“有希望”，“肿瘤不怕大，最怕就是像树根一样错综复杂。”于是冰冰就在医院住下了。

 

之所以这么自信，是因为他看清楚了，冰冰的内脏全部被挤到胸腔上面，中间肿瘤包着的只是一些肠管，小肠被切掉一点不影响生命。

 

在此之前，李朝龙没有切除过这么大肿瘤的经验，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。“肿瘤摘掉容易，但是摘掉后就减了很多压力，血就会一下子涌向腹腔、内脏，很危险。所以在手术中不能太快，要慢慢减压，切一个小口，慢慢地再切一点，再看看血压、看看脉搏，再开一个小口进入腹腔，1800毫升的腹水分4次抽出来，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小心病人的呼吸脉搏，减压后让她适应会，再接着做。”李朝龙说。

 

多年做手术，李朝龙掌握了保证手术成功的关键技术：由于长期压迫，肿瘤与其他身体器官之间几乎长到一起，但还是会有一层看不见的间隙，要用手指或是吸引器把间隙找到，才能下刀。这是自己悟出来的门道。李朝龙说。

 

冰冰的手术一直持续了近7小时。在手术过程中，李朝龙一只手抱着重达30斤的肿瘤，一只手慢慢地切割。“只有十几岁的小孩，你把肿瘤压到她哪里都会把她压坏，而且肿瘤底部都是血管，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撕破出血”。

 

肿瘤包着冰冰的肠子，为了不切除肠子，李朝龙还将肿瘤剖成两半，将肠子分出来。

 

缝猪心、猪肝练基本功

 

李朝龙是亚洲一例五脏整体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、南方医科大学教授、博导。到目前为止，他行医数十年做的手术无数。

 

李朝龙是湖南人，早年参军，后来在部队通过自学考上了南方医科大学。

 

吃完饭手里常拿着袜子、海绵等拆了又缝，边看书边用线打结。也时常买回一些猪心、猪肝、猪胃来缝缝补补，反正没有闲下来的时候。 “拿到什么算什么，天天练。”

 

在实验室里，他还会拿兔子做实验，将它的耳朵割掉后又缝上去等。南方医院的领导觉得李朝龙行为很怪，要不是在科室待着，要不就在楼梯底下隔出一个小空间在里面做老鼠的各种实验。

 

1980年的时候李朝龙意外得了脑炎，当时住院的有三个人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。神经科的医生告诉他半年后才能用脑，再急的事情也得三个月后才能用脑，“wo才不管你呢，wo出去之后马上用脑。幸亏用了，不用才会傻呢。”

 

1996年，李朝龙在南方医院主刀完成了腹部五脏整体移植手术。李朝龙回忆说，当时为了确保手术成功，之前已经在几十头猪和羊的身上做了同样的手术，都取得了成功。“实验用猪和狗的体重要和人差不多。”

 

除了有硬本事外，李朝龙说，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还要锤炼自己的性格。外科医生要胆大心细。一个病人被车撞了，要死了，要敢于冲过去抢救。这就看你有没有勇气、有没有胆量。

 

苦练憋尿、挨饿10小时

 

李朝龙说，平时在家里他几乎从来不做家务、不打扫卫生，不碰强碱强酸腐蚀性东西，比如肥皂、洗涤液等。原因在于要保护手，外科医生的手要十分敏感。

 

“做手术时，你还要戴一副手套，病人体内有一部分你看得见，还有一部分是看不见的，完全要靠手去摸。摸完后告诉助手那里是什么。”李朝龙的手非常敏感，他说，哪怕是像芝麻大小的肿瘤，他都可以摸到。

 

外科医生既要能站也要能坐，能坐就是代表你能静下来。李教授说，外科医生还要训练“憋尿”和“静”，在上大学时，我可以一个上午不出教室，尽量不上厕所。平时做手术几个小时、甚至10多小时不吃、不喝、不上厕所，“这都是锻炼出来的”。

 

有时候急着抢救，“你想撒尿，那由不得你了。得赶快把碘酒倒下去、刀子哗啦啦动起来，先把血止住再慢慢来。”

 

李教授说，做手术是一个体力活，站在那里腿有时都会肿，最长时间站了19个小时，在做手术的过程中能动一下就动一下，比如说手术中发现血压不是太稳停下来了，就赶快抓紧时间抖抖自己麻木的双腿。

 

饮食方面，他从来不吃饱。在手术中长时间不吃东西，“习惯了也就不会感觉到饿”。

 

他保持体力的方法就是每个星期打一次乒乓球。

 

穿老婆衣服给病人做手术

 

还有一次闹出了大笑话，李朝龙的妻子也是军人，夫妻俩的个子差不多高，有天晚上突然接到电话要抢救病人，他摸黑穿上裤子跑出门，走到半路上，才发现裤子旁边怎么拉不上去，原来是穿着妻子的裤子跑出来。“你也不能回去换，时间一耽误病人可能就没命了，只能是硬着头皮跑到急诊科把血止住，那是最出洋相的时候。”说起这个，李教授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

这么多年李朝龙一直保持着看书的习惯，他从来不愿意去喝早茶、喝晚茶、和别人闲聊，他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。只要有时间他就去看书。

 

“因为有太多东西需要你去学了。wo总想着能为医学做点什么，那就得去学习。”没有手术时，李朝龙一般是十二点睡觉，保证五个半到六个小时休息时间。

 

通过喝酒考察学生

 

李朝龙有些特立独行，作为南方医科大学的博导，他考察学生时常常会出奇招：“wo会请不会喝酒的同学吃饭，看看他们敢不敢喝酒。其实是看他们有没有勇气，外科医生经常见到血淋淋的场面，没有一点勇气不行。”

 

李朝龙说，培养学生第一要严，第二就是给他们一些方法。不要光给他们讲，要带着他们多实践。以前他做一些手术时，常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。还有些学生天天跟在他身后，记录他的查房语录。一段时间就写下一两本厚厚的笔记，全是李教授查房时说过的话。

 

平时都在手术台上，但是他会在下班或是吃饭期间在医院楼下的小厅中和病人、家属聊聊天。

 

四个月前，他给一个美国男子做了手术，摘下来的肿瘤排起来有一米多长。

 

当医生不能提倡多劳多得

 

如何改善医患关系？李朝龙建议加大投入。

 

李朝龙说现在的医患关系之所以紧张根源是社会多层次的，并不是医生单方面的。各个公立医院都有创收指标，根据业绩来评价一个院长的工作，这就是病人不能理解的地方，也就是所谓的医疗市场化带来的弊端。

 

医院要起大楼、每年仪器设备要更新等等，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？李朝龙说，“靠医生护士赚回来的，”医生、护士不赚钱就没有奖金，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吃，没有奖金他的孩子、他的房子、他的车子怎么养？所以就把很多精力放在完成指标、完成钱的任务上，这就容易和病人产生经济问题。同时会给病人多开点药，让病人多交点钱、多来点检查项目、多做一些不该做的检查。如果加入投入，医生什么都不管的话就好了。医生不需要去挣这个指标、也不拿提成、也不拿奖金，这样反而洒脱了。他不太认同现在的多劳多得。

 

中医疗效慢是因用药太少

 

李朝龙称中医完全可以PK西医，古医书上一两等于15.62克。

 

在问到现在中医和西医之间的关系时，李朝龙认为中医和西医是可以PK的，“说老实话，自从西医进来以后把中医搞得很糟糕，中医本身是在号召大家学西医，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把他老祖宗都给忘了。”李教授说，首要原因就是用药的量上出现了问题。

 

明朝以后，李时珍医书上用药的量搞错了，医书上一两是多少呢？是15.62克，那今天什么时候才知道呢？马王堆出土的文物才知道，在前面一直把一两当现在的一钱，也就是说当3克，那么现在中医用药都是用多少呢？5克、10克、15克，“像汉朝的张仲景是一两、二两、一斤，都这么用”，量就差了很大，量差了是关键，所以它的效才不行。

 

李朝龙称，“量效关系”在中医上是最重要的，主次不分、药量太少，所以中医的调理在用药效上一下子就减了好几倍。第二个原因就是现在的中医他们很多都是在“背方子”，背下来的企图就是想对号入座，这是很严重的问题，你要对不上呢？没用！中医上的辩证法很多人不会用。方法问题、量的问题使中医退到了一个很糟糕的位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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